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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经典 | 谭平:绘画/ 观念/ 现场

作者:库艺术学术研究部 日期:2018-03-16 点击:2796

——新经典 ——

年度艺术人物:谭平

ARTISTS OF 2017:TAN PING

绘画/ 观念/现场

PAINTING /CONCEPT / SCENE

谭平的艺术是人对空间的介入,这一绵延的主题随着谭平艺术的不断深入而愈加明显。从谭平的艺术脉络中可以看出,“蔓延”是其绘画的一种强烈心理冲动,他以不断繁殖的线或圆圈将画布空间占据;然后,他的另一种绘画冲动将占据上风——那就是“覆盖”——“覆盖”将画面完全破坏,亦将艺术家的思绪打乱。“铺满”的同时亦即是重归于“空白”,然后再次开始……

在苏黎世Helmhaus 美术馆空间的催迫下,谭平对“占据空间”的愿望终于突破画布的矩形;在“白墙计划”中,谭平最终将墙上的绘画痕迹全部覆盖;在元典美术馆的空间装置中,“空白”的空间等待重新介入……

谭平艺术中的“随机”与“无意识”并非一种病理性的潜意识发泄,“笔笔生发”在中国早已是一种人与绘画间古老的高级游戏。谭平为这个游戏注入了新的精神内涵:他在不断地确认,在空间中不断丈量自我的存在。“散点”意味着随时准备调整角度与姿态,是一种永远根据环境的变动而不断变动的感性哲学;“覆盖”则是一种对自我重要感有意识的消解;创作过程的“在场感”与结果的“未完成性”则呼应了这样一种内在的哲学观和精神表达。

以自我消解的方式获得内在提升,谭平的艺术在这一点上无疑属于东方。

谭平视频资料

2016.03.28-04.12

现场:从白墙到白墙

图文提供/ 谭平工作室

“从白墙到白墙,从无到有,再从有到无,是这次艺术行为中最核心的部分。特别是在展览期间整个空间有计划地被重新覆盖,所有已经创造出来的墙面绘画全部消失, 而这件作品最终完成的时刻就在完全覆盖和消失的那一刻。它的意义就在这里。”

——谭平

这次“对话”最打动我的就是“从白墙到白墙”。我听到这个想法的第一刻, 想到的就是藏传佛教里的坛城沙画, 僧人们花费很长的时间用彩色的细沙绘制出一个精致的坛城, 护坛仪式过后再毫不犹豫地毁掉。这种轻物质重精神的东西一下子就触动到了我。它里面包含有非常深刻的哲学意味和宗教仪式感。

—— 肖谷( 上海油画雕塑院院长)

这是中国当代艺术展览史上的一个独特事件。在中国当代艺术三十多年的展览史中, 已经出现过很多极端的尝试:“星星画会”的艺术家们把画挂在中国美术馆外面绿地的墙上, 有的艺术家还在地板上画; 刘小东也在墙上画过, 后来又敲掉了, 这些都是非常有启发意义的个体创作。而今天的谭平和卡斯特利则是在一个空间当中,用拳击和太极相互融合的方式,以两种力量、两种世界观、两种艺术修为、两种素质进行切磋、交锋和搏击。

—— 李旭( 策展人)

“白墙计划”展览现场 上海油画雕塑院美术馆 2016

2016.11.28-2017.12.05

现场:绘画与行为

图文提供/ 谭平工作室

文/ 谭平

苏黎世Helmhaus 美术馆是我第一次在一个特定空间从事现场绘画的地方。这完全不同于在画室里工作。在画室工作,我只对画面内部的问题感兴趣,外部的空间环境对画面影响并不大。

而在一个特定的地方进行现场绘画,周边空间环境的影响就成为作品生成的关键因素。这涉及到展示空间的大小、墙面高低、建筑结构,也涉及到苏黎世的耀眼蓝天、展厅窗外尖顶教堂,城市的历史,以及我在城市空间、时间中所体验到的感受,像镜像全部一样直接折射于绘画作品之中。作品的形式诞生于这个特定的场域。

长期以来,我非常关注绘画和展览空间之间的关联。可以说,找到一张“画”和特定展览空间的连接点,这是我从事现场绘画的动因。画面中的黑色经过多次覆盖,逐渐转乌变暗,使大面积的黑色平整如镜,不反光,似屏障。久视,深不可测。黑色蔓延至整个画面,将画面中已有的空白、色彩、灵动的线条挤压至画面的边缘,甚至延伸至墙面和地面。当画布上的黑色延伸至墙面那一瞬间,这张画与空间融为一体。作品生成于此空间并成为此空间的一部分。生长的绘画将传统绘画的意义解构。

“山外有山”展览现场 苏黎世Helmhaus 美术馆 2016-2017

2017.04.26-07.26

观念:是与不是

图文提供/ 谭平工作室

王歌:隐显之间

“这是一件作品,这不是一件作品。这是一个展览,这不是一个展览。”

展览的名字容易让人联想到马格利特的“这不是一支烟斗”,是与不是之间的对峙既是词与物、画与物、词与画之间的;也是审美与认知之间的。然而,与“这不是一支烟斗”的反直觉的名字不同,谭平先生这件作品的命名非常贴切,构成作品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兼有否定与肯定。若没有名字对自身的“解—构”,作品的成立就会更加难以察觉。命名不仅表征,也使作品生生、运动。“是一件作品”与“不是”之间的矛盾有待生成来弥合,这个生成流变的纬度不仅针对作品,也同样适用于我们对作品的经验。

空空如也——一个空旷的开场白——是初见的印象,好像等着什么作品放置进来,或等着什么人走进来。灯光显得无所事事,只好反思自身的光,顺理成章地示现出一个此时此地。在一个堆砌满商品与主义的现世,突然步入一片朗照的空地,多少会有点手足无措。这种感觉既是是在自由面前的无措,也是自由本身的无措。我们习惯自由的说教,却不习惯自由。空间之空让“附件”呈现出来:顶灯是双层灯管构成的矩形,与中央的两根方立柱交错,对峙交通。曾是附属的灯管——乃至整个展览空间——现在变成主体。若是没有艺术家的题解,灯管依然背负暧昧的身份,在是与不是,用与无用之间犹疑。一位名叫胖胖的年轻人,闲庭信步般,把地面和墙角的灯管打开又关上。他是承担照明的工作人员,还是作品生成的要件,完成从隐匿到在场的过渡?灯光开合将顶灯连同这个明亮的房间“命名”为作品(——或者作品的一部分,我一不小心就可能缩减“作品”的篇幅),“命名”为展览。人们的参观参与,费解理解,承认与拒斥都介入了作品的生成,是否也完成从隐匿到在场的过渡?

“.....” 展览现场 元典美术馆 2017

与杜尚的小便池不同,这件作品的顶灯没有任何位移,与其他挪用霓虹灯或灯管为材料的作品也不同,这里的灯管在原处,功能也依旧。当墙与地面夹角转折处的灯亮时,顶灯获得了另外的光景和语境。填充的灯管和开关举动成为彰显顶灯的“基座”,这是一个主仆辩证的置换戏法。灯管之前是不可见的,毋宁说,我们对它视而不见。我们很少抬头去看灯,我们借助它去看别的东西。灯光因使不可见之物可见,而隐匿了自身。灯管和墙壁平素是匿形的,灯和墙是基座,使作品得以安置、得以呈现,它们发挥作用,所以匿形;它们匿形,所以发挥作用。正如同我们得见彼此,部分是因为光的介质作用,但光又同时隐匿了。我们说话得意忘言,不论抽象意义上的语言,还是声音的物理震动,都在沟通的同时隐匿了。

延绵发生作用的是这种基底的东西,它秘而不宣,你要回过头,反思它的介质,观察它的基底。本雅明认为艺术是反思媒介,大约就是这个想法。基底之物的显现常常是逆向的,需要某种戛然而止、清空、置换、倒退、失常、乃至颠倒……如今,这些灯管因“作品”之阙如、因“功用”之冗余而突兀地跃入视线。这是“见微知著”的反向,移除眼前显著的东西,我们才得以缓缓察觉其之下、之上、乃至之后的微小之物。微小之物本身就是神圣的,若是不然,仅仅因为我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语言与合适的眼光。

“.....” 展览现场 元典美术馆 2017

在谭平先生之前的作品中,对无常——不确定性的邀约也时常呈现。只是这次,作者让渡出的主权更加极端。确定性的后面是一套复杂的权力机制,出于恐惧而控制,也是自投罗网,投奔政治正确,经济利益和现成思想。主动处在无定形的状态,“似是而非”需要克制乃至克服那个坚硬的“我”(——当然不排除间或的无能为力)。老庄之“若无其事”的魅力所在正是将“掌握”拱手相让,让万物各得其所。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也只有拥抱了不确定性,才能真正获得“自行其是”的一隅。

我们所处的时代将我们裹挟到效用里,仿佛越高效越有用,就越有存在感,其轴心是成本最小效用最大的经济逻辑。可以想象,在这样的极端之间往复,身心会可等枯竭。相较而言,古典的似是而非的形而上学,若无其事的实践智慧,适可而止的分寸拿捏,了无一用的君子不器,隐含着何等生机。这个“似是而非”的展览不会留下可居的绘画,之后,顶灯要回归照明功能,画廊继续安顿别的作品。从一个旁观的角度,胖胖参与艺术的行为无从改变他在现实世界的境遇,谭平与美术馆馆长谷燕对艺术商业化再严肃地抵制也要支付商业的不菲成本。对于观者,这不啻为一次意犹未尽的相遇,如同一个开口,引诱人从暗影转向灯光,从灯光转向更空阔的去处……也是转向我们自身。

“过去人们创作作品是以一种闭合式的态度,比如告诉观者画面中的色彩表达了什么,或者现成品也可以是艺术……而这个作品与前者不同的地方正是在于它可以存在多种阐释,过程中也会产生很多的变化,包括每个观者自己对展览的定义,这些都会使展览的观念不断地向外扩展。所以,省略号意味着一种开放性。”

——谭平

“白光”跨界合作 “白光”是谭平与艺术家侯莹、Tony Brown 分别以个展“.....”为灵感进行的项目合作 元典美术馆 2017

2017.09.05-2018.01.21

现场:绘画与心理转换

图文提供/ 谭平工作室

“或许最确定的部分就在于我个人作为创作主体一直不断地变化,而这种变化会带来持续不断的生命力。这种一直存在的生命力就是一种恒定的, 确定的东西。”

——谭平

丹麦霍森斯美术馆是谭平继中国上海、瑞士苏黎世之后第三个以“场域绘画”为主题的创作发生地。作品长度超过十米的《童话》,诞生于安徒生的故乡丹麦。在长达三天的创作时间里, 艺术家面对绘画场域与内心空间反复博弈, 画作被红色一次又一次地覆盖。这片层层叠加的 红颜色, 如同一个被不断打破又重写的寓言, 最终凝聚成为一块红色童话。

(请横向观看)

丹麦展览现场 丹麦霍森斯现代美术馆 2017-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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